文/图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 赵映光 通讯员 李仲昕
在刚刚过去的国庆和中秋“双节”黄金周里，坐落在厦深铁路潮汕站附近的潮州金石镇显得热闹非凡。许多游客都是冲着国内唯一一家展示潮州嵌瓷的主题博物馆——潮州嵌瓷博物馆而来的。
潮州嵌瓷博物馆的主人，是嵌瓷界的老艺人——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潮州嵌瓷的代表性传承人卢芝高。作为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，卢芝高在与嵌瓷打交道的数十年里练得了一手绝活，其作品不仅遍及粤东地区，在港澳台以及东南亚也留有他精湛的手迹。

卢芝高正在创作

更让人称道的是，已是古稀之年的卢芝高在遵循古法的同时，又创造性地将嵌瓷这种固定在“屋顶上的艺术”变为可以移动的摆件，推动了嵌瓷技艺的创新，开拓了嵌瓷发展的新领域，让更多的人能够领略嵌瓷艺术的美妙风姿。
 屋顶一蹲便是50余载 
出生于古建筑嵌瓷壁画艺术世家的卢芝高是第四代传人，其父亲卢仲云是金石镇湖美村嵌瓷技艺名家，潮汕地区一些古建筑上，至今仍保存着他的作品。不过，卢仲云起初并不同意自己的儿子继续学习这种“无用”的东西，但无奈卢芝高从小就醉心于这门“变废为宝”的艺术，卢仲云在心情愉悦时还会从旁指点一二，使得卢芝高在多年后学习嵌瓷技艺时更加得心应手，甚至在屋顶一蹲就是50余载。
卢芝高的嵌瓷作品之一

采访期间，卢芝高向记者强调最多的就是嵌瓷的“遵古法制”，要先用铁钳将碎瓷片剪裁出特定的形状，然后在建筑物上糊抹灰泥、捏出粗坯，接着嵌贴瓷片拼出外形、勾勒线条，他坚决反对用水泥代替贝灰、用模具代替手工造型的粗制滥造。

卢芝高举例说，传统的制作，给作品上色彩的时间点既不能提前，也不能延后，必须长时间蹲守在屋顶，不管多热多晒，肚子多饿，都不能半途而废。由于长时间呆在屋顶上工作，耀眼的日光照射在瓷片上，反射进他的瞳孔，导致他的眼球因此曾多次出血。
但卢芝高对此却从未有过怨言，他年轻时还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“山石”，既指自己“像块石头一样天天在屋顶风吹日晒”，也指自己对嵌瓷艺术的心“顽固不化”。卢芝高说：“按照传统工艺做出来的嵌瓷，如果不被人为破坏，一百年后还是这个样子。”

 让“空中楼阁”落地生根 
做嵌瓷虽然辛苦，但卢芝高数十年来却乐此不疲，而且对技术精益求精，认为艺无止境。他认为，艺术不但要有精细的做工、秀丽的外形，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实质内涵，想制作出优秀的嵌瓷艺术品，扎实的美术基础、长期的艰苦锤炼、丰富的文化积淀，一样都不可缺少。只有这样，才能使作品达到神形兼备。
正是对这种信念的坚持，使卢芝高的嵌瓷技艺日益超脱，相继完成了一批足以传世的佳作。韩江西岸南堤之畔，青龙腾跃抢珠夺宝；凤凰洲渚天后宫中，双凤起舞牡丹吐芳；潮安彩塘从熙公祠，神兽罗列飞檐潋滟……在潮州远近闻名的景区中，嵌瓷艺术成为了点睛之笔。
2007年，潮州嵌瓷成为国家级非遗项目，2012年，卢芝高被确定为这一非遗项目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。至此，对于如何传承与光大这一独特技艺，卢芝高有了更多的担当和思考。数年前，国内一批艺术家到访潮州参观了卢芝高的嵌瓷作品后，纷纷惊讶于这种奇特的艺术，觉得嵌瓷之美不能仅仅停留在“空中楼阁”，还应该让它“落地生根”。
卢芝高因此受到了启发，他开始带着他的弟子们，借鉴泥塑、纱灯等工艺形式，从注重整体装饰效果的屋脊嵌瓷中，截取某一局部，制作成室内陈设的挂屏或摆件。这样一来，嵌瓷就成为了可以移动、可供陈设和近观的艺术品，这也为嵌瓷技艺的发展开拓了新领域。

卢芝高推动了嵌瓷艺术的创新

“嵌瓷运用于小件工艺品，就需要更为细致的刻画，这对技艺的要求更高了。”卢芝高这样告诉记者，由于身体等各方面原因，他已经不再亲自制作嵌瓷，但为了将嵌瓷艺术传承下去，他决定将平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人，将一门家族手艺，升华为一种社会责任。
“这门艺术非常有生命力，但也非常辛苦。”卢芝高告诉记者，要真正学成这门手艺，没十几年是不可能的。因此他招收的徒弟一定要对这门手艺非常感兴趣，并且要吃得了苦、耐得了寂寞。
“这一行的经济回报其实并不太大，如果没有一腔热情，很难坚持下来。”令他欣慰的是，在他现在招收的20多位徒弟中，部分徒弟在潮汕地区已经颇有名气，有的徒弟的作品还获得了不少奖项。

卢芝高正在教授徒弟
此外值得一提的是，卢芝高谈起自己一手创办的潮州嵌瓷博物馆时说，他建立这座博物馆的初衷仅仅是为了收集、整理和保留嵌瓷精品实物。没想到，博物馆成立之后，竟络绎不绝地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，不少客人还是从北京、新疆等地远道而来，目前已有近万人次。目前，该博物馆也已经作为对外展示和交流的场所，免费接待来自海内外前来参观和学习的人。卢芝高说：“不管多少年以后，在这里都能看到潮州嵌瓷的绝活。”

嵌瓷是潮汕地区特有的工艺品种，俗称“贴饶”或“扣饶”，迄今已有300多年历史。潮汕人需要兴建祠堂、天后宫时，就一定会用上嵌瓷工艺。目前，潮汕地区的嵌瓷技艺已发展到世界各地，新加坡、马来西亚等地的嵌瓷艺术均是来源潮汕地区。
来源｜羊城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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