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羊城派记者 甘韵仪

“故乡的美食让你回味无穷，故乡的趣事让你津津乐道，故乡的亲友让你时时牵挂……”广州某知名中学初二学生近日的语文考试，作文题是：“故乡的味道”。此题一公布，许多家长对此讨论热烈。话题在羊城派上发酵后，也引起人们有感而发。

“我老家”、“我乡下”、“我家乡”……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词，强调“我”，更体现一种归属感。“我的故乡”，也是人们很熟悉的说法，但很少人会挂在嘴边，这个词除了更具文学气质，也有着更厚重的情感，甚至更显得神圣。

话题1：作文题让城里孩子为难？

家长提出，有些孩子懂事后就没有回过故乡，可能不会知道“故乡的味道”。此情此景似曾相识，只不过，过往更多是山区孩子对作文题目“没见过”。网上此前有过一些讨论，列举的例子，诸如山区孩子没见过作文题目中的高速公路、爸爸开车的模样、电脑等。如今，一些城市里的孩子，或许也会有对作文题目“没见过”的尴尬：对故乡所知甚少。

于是，有人说，“故乡的味道”这道作文题目，是不是没有考虑周到，给学生出了难题？有参与考试的学生表示难有感而发。“个别回过‘故乡’的人，能言之有物。大多数没有回顾‘故乡’，或者不知道‘故乡’为何物的学生就傻眼了。好在这个题目不是高考试题，不然，一试误终身啊！” 

同是家长的吴女士不这么认为，“当今的中学生经历了无数考试的锤炼，应试能力杠杠的，应该不存在为难。”另外有家长说：“这种考试难不倒城市里的学生，但是说到实在处，城市里的孩子不一定都对故乡有深刻的印象，即使曾经在故乡度过寒暑假，也未必能理解乡下的人情冷暖，他们只是故乡的匆匆过客。”

也有人提出，与其叫“故乡的味道”，不如叫“家乡的味道”，如此每一个学生都能有感而发。“我祖籍湖北，我们从爷爷辈就在广州生活，我人生的记忆从广州开始，所以我的家乡在广州。我在广州的文化中成长，我喜欢广州的风土人情、城市面貌，我喜欢广州的味道。”执信中学学生小何说。 

话题2：城市孩子的故乡在哪里？

有人说：“城里出生于长大的孩子，故乡就是城里啊。”但这种说法很快就站不住脚。

他们说：“越秀区出生的孩子，后来迁到天河区，他的故乡难道是越秀区？”“城中有很多像我及我下一代的人，只有籍贯，没有故乡”，这类市民的疑惑不少。出生在广州的温先生，籍贯在梅州，他对“故乡的味道”，“没什么印象”。黄先生籍贯在广西，在湖北出生，在湖南长到7岁，之后在广州生活、工作，籍贯已经改为广州，他对“籍贯地广州的味道”的感觉远比“故乡的味道”深刻得多。

广府文化学者饶原生父亲是广东梅县人，他自己在广州出生、成长、工作，“我一直没有离开广州，所以广州不是我故乡，或者可以说广州是我的家乡。如果是广州人的子女去了澳洲，那么广州就是他的故乡。” 

那么故乡是什么？翻阅《现代汉语规范词典》，“故乡”是指出生或长期生活过的地方。而“家乡”，是自家世代居住的地方。96年（1921年）前，鲁迅先生写下的《故乡》，说他冒了严寒，回到相隔2000余里、别了20余年的故乡去。冷风吹进船舱中，呜呜的响，他从篷隙向外一望，苍黄的天底下，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，没有一些活气……这是鲁迅先生20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。由此可见，故，有过去的意思；乡，有乡村的意味。

饶原生说自己也是没有故乡的人。“我父亲是客家人，我是广州仔。我很喜欢我父亲的故乡，但那只是我父亲的故乡，那里只是我的籍贯地。”

不过，他认为，城里的孩子不管有没有故乡，都可以把父亲的故乡，视作自己的“第二故乡”。“父亲的故乡，孩子在水土上没有直接的承传，但在血缘上，父辈在那里成长，也会影响到子女。承认父亲的故乡是你的第二故乡，会对自己的籍贯地多了亲切感，也会有了根。”

事实上，不少人对父辈的故乡有着独特感情，前面提到的温先生，每次路过父亲的故乡，就会神往；而黄先生想起父亲的故乡，总忍不住上网查一下这个地方的人和事。

话题3：故乡还能“回得去”吗？

“故乡”确实是一个美好而容易情感外溢的词，能引发各种遐想。不过，也有人感叹：“融不进的城市，回不去的故乡，两头不靠岸。”

7年前，当高中毕业的同学到广州上大学，山东临沂的刘小姐与同学一起，到广州打工，一切不太顺利。于是2014年，她回到家乡的小镇上。父母为她谋得镇幼儿园教师的工作，尝试半年后，她又重新回到广州这块热土。她说：“在广州见过世面，就不甘心待在老家了，真有点回不去的感觉。”

为了事业，有人不甘心离开广州，有人觉得故乡反而是游子在外打拼累了回去休整的地方。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市民，多数人“有回得去的故乡”，并且对故乡有憧憬。

在媒体工作的金小姐，故乡在广东肇庆一个村庄，距离广州300多公里。她说：“乡村是一个进步相对较慢的地方，与城市的日新月异、大千世界相差甚远，所以很多人觉得在故乡待不久，因为不习惯了。但是，故乡是一个很适合放松自己的地方，在城市里‘长途跋涉’后，回故乡歇歇脚，可以给足你安全感。” 

在金小姐眼里，城市里的日出给人朝气，故乡的日落让人沉醉，她的“故乡的味道”，是夕阳西下农人回家做饭的香味、是邻居守望相助淳朴的人情味。她每次翻看手机里老房子的照片，都会想起山村里的童年，忍不住嘴角上扬，“故乡也是我云牵梦绕的地方”。

市民李先生谈起故乡也饶有兴致、满眼自豪，他的“故乡的味道”，是“惬意的鱼腥味”：“我小时候住在江边，最喜欢到江边看夕阳西下，那时候还有很多渔船，古诗中的渔舟唱晚，大城市很多人羡慕的生活，我20几年前就已经体验过了。”

来源｜羊城派
图片｜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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